现在叫筒子楼了,过去只知道叫宿舍楼。 

 

那时,厂子的小青工多,都住在宿舍楼里。一结婚,挤走了同屋的其他单身,自己的宿舍就成了新房。渐渐地,新房多起来,厂子一规划,我们这一层就成了家属区了。 

厕所是公用的,洗衣服都在水房,一家一间屋,厨房也没有,于是各家门口都支起了液化气灶。 

都是一个厂子的,都认识,上下班时间又都一样,走廊里做饭时,都在水房里哗哗淘米洗菜,炉灶旁叮叮当当煎炒烹炸,一家门口站着一位,边做边说笑,煞是热闹。 

最初,厨师大多是主妇,只有两三位男厨,后来慢慢比例变了,男厨多起来,最后竟占了大多数。后来的男厨直埋怨我,都是你带的头,现在可好,媳妇也把我推出来做饭了。 

各家吃的什么饭,谁也瞒不住。一家炖肉,全楼喊香;二楼炝辣椒,四楼都咳嗽。后约定俗成,凡炝辣椒者,都事先喊几声,于是走廊的孩子跑回家、各屋的门也纷纷关上。 

你尝我一筷子咸淡,我尝你一筷子凉热,是常有的事。你家的盐没了,抓我一把,我家的醋没了,倒你一点,临时救个急儿,到也方便。 

做饭时是交流情况的最佳时机,说说车间的趣闻、科室的笑话,茶余饭后的话题,哈哈一笑了之,谁也不往心里去;国内外的时事海阔天空一聊,胡乱评论一番,到也十分痛快。 

饭是要天天做的,因此快乐的气氛就伴随着每一天。 

 

一次,我做了四个油焖大虾。出锅后把盘子放在灶上,再出屋门后发现只剩下三个了。扭头一看,两位食客一人掐着半个正津津有味地吃呢,见我出来,来个“恶人先告状”:“好啊,太不够意思了!做好吃的也不吱声,想独吞啊!” 

一天,家中只剩我一人,有主食,懒得做菜。端个盘子出来,掀开几家的菜锅,一家盛点。回到屋刚想吃,邻居用小盘端块肉进来:“你怎么光叨菜呀?” 

 

现在搬进了新楼,一家一户各做各的饭,互不往来,再也没有那种热闹的气氛了。每到做饭时,时常想起筒子楼的欢乐,心里也就升起一丝丝的怀旧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