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远航货轮“德新海”号被索马里海盗劫持的时候,曾牵动着祖国人民的心。

我孩子大学学的是航海技术,从事的正是远航,因此我们对这类事件更敏感更关注,虽然知道船只被劫是万里碰一的事,但每逢有船出事的消息,总是揪心,仿佛那船就是孩子所在的船只。

去年52日,孩子第一次出海离家,开始大学毕业后的实习期。把孩子送上车后,我转身进了新华书店,买了一张最大的世界地图,回家贴在孩子卧室的墙上,每逢接到孩子的越洋电话,先问位置,边通电话边在地图前查找地名。

孩子先去了3趟澳大利亚,又去了亚洲的新加坡、印度、菲律宾、非洲的南非、南美的哥伦比亚和欧洲的法国、荷兰等地。按规定,实习期期间一年不能回家,孩子知道我们牵挂,每到一处,就从大洋彼岸电话回报平安,一个劲嘱咐我们,有时会工作繁忙或条件不方便不能打电话,千万千万要放心。这孩子,倒反过来嘱咐我们了。

每天的新闻联播之后,我们都是要收看天气预报的,这次又多了一项关注,就是台风消息。孩子从事的是和海洋有关的事业,每听到有海面台风的消息,就估计孩子所在的位置,判断孩子所在的船是否受影响。

估计孩子现在正从南美经大西洋驶往欧洲,去哪个国家是未知数。每每估计临近海岸时,我就格外注意手机保持充足的电量和随时不离身。

大年初一早晨7点,手机铃响,孩子从遥远的船上来电拜年。船上的卫星电话平时是不允许私人用的,春节破例,让每人给家里简短地拜个年。

船上虽然伙食很好,条件也不错,一人一个单间,工作强度也不很大,但寂寞枯燥肯定是海上生活难以逾越的心理困境,每次通话,尽管懂事的孩子总是在宽慰我们,我还是能感觉到有些孤寂和思念家乡的情结。

每次通电话,时间都很长,爱人主打。我坐在旁边插不上嘴,一面从爱人的只言片语中体味电话内容,一面用简单的单词提示爱人要问要说的情况,一面快速构思待会儿和孩子通话时的提纲。 

到底是当妈妈的,生活的细节问得好细,连船上每天发水果的种类数量都要过问。听得出,那头孩子也格外耐心,一个一个地“认真答题”。 

终于轮到我接听了,孩子来自万里之外的熟悉声音每次都使我心头热乎乎。 

那次,孩子说,他正在澳大利亚的一个风景秀丽的小镇子上,刚从海边漫步归来。孩子说,天是蔚蓝的,大海也是蔚蓝的,小镇景色宜人,使人心旷神怡;清洁雅致,民风淳朴,令人流连忘返。 

我告诉孩子,用手机拍些船上的工作生活情景和异国风情,输进笔记本电脑,回来好让我们欣赏。 

说了好多话后,我突然意识到话费问题,赶忙问孩子,说了这么半天了,得多少钱啊? 

孩子笑了,说用5美元换成澳元买了一张卡,可以打两个多小时。 

海洋把父母和孩子隔开了,海洋也连着父母和孩子的心。盼着那一天,海洋把孩子连同他的船儿,送回祖国,送回亲人的怀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