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一,动议和不议说来忻口这事的起因已是六年前,因拜读符昭骞将军诸篇遗稿而颇感困惑,总觉得与我想象的方位很对不上号。故去请教符公子,没想到他更說不清。符公子沒去过忻口不知道那里的地理环境,只好听我說得天花乱坠,实则我也不过十二年前陪同太厚去原平的时候曾途经忻口,只是这个节目并不在日程之內,当然也没做足够的功课,匆忙中只能蜻蜓点水般泛泛一看。我非所谓军事专家,虽然得职业之便还能把地形地貌說得差不多,而对打仗之事着实一窍不通,吹牛之际不免惶惶然,于是我们就有了去忻口走一趟的动议。
符昭骞将军遗稿

动议动议,只议不动。几年下来,每逢說起这事,总会这位有事那位有病,无数次议无数次不动,终归走不成。田野踏勘变成了炕头闲谈,却也有充足的时间查阅资料,资料看得多了却发现疑问更多,想靠炕头办解惑看来不行。于是再议于是再不动,每次动议的结果都是等等再說,下次面议。借用太厚的话說:事情拖得越久,再提起来的时候决心越大,但是话说得越来越铁,底气却越来越不足,连我们自己都再不敢相信。参与此议的并不轰轰烈烈,能有点兴趣的无非三五人。符公子自然当仁不让,除我们二人之外,太厚当年在原平插队,不时聊起那里的事,只是她老銀家因家事牵挂,早就明确表态当天不能回家的出行已是奢望。还有当年的忻口知青武老先生,对此战役颇有所知,可惜他已于去年作古。另有曾在山阴插队的校友老狼,如今头秃得如同列宁一般却仍然精神矍铄,当年为了活得更好些没少給贫下中农出主意搞点资本主义,只是他对插队深恶痛绝,并无任何回村看一眼的念头,忻口之行不过是当作旅游出去散心。几个老家伙凑在一起,只议不动也就在所难免了。
再往后,议来议去之间又多了两件有关此行的事。一件是太厚多次說起桃园村外的那个大土堆。可惜当地的人都不关心这个土堆,即便是网络资讯泛滥的今天,想找到它的任何信息也是妄想,更不用说在网上找到照片了,沒能給它好好拍几张照片是她老銀家念念不忘的遗憾。有关太厚山西之行的往事,请参阅她老銀家的美文从燕山到太行之九另一件是童年挚友武老先生就在忻口王家庄插队,四十多年前我跟车出差去太原,临行前他說路过时替他在路边XX公里的里程碑上撒泡尿。记得那次我们走了石太公路,当然不会经过王家庄,这句玩笑话也早就抛在脑后了。武老先生不幸去年因病辞世,此后每逢想起忻口就想起武老先生想起这事,仿佛在追忆往事又像欠了他一个人情债。
16500也曾攀上忻口山

其实他们不知道我另有杂念,很怀疑自己还能折腾多久,也许等到商议好了再也走不动了,另外多少还掺杂着一丝潜藏在心底的不服,如同冉阿让那样幻想对上帝挥舞拳头。遥想我们当年也曾雄姿英发,去忻口这样区区几百公里的地方大概說走就走,何曾有丝毫顾忌。到如今我等今体力精力迅速下降,出门都要记得揣上硝酸甘油以防万一的年纪,大家都变得瞻前顾后,凡事都要想想后顾之忧,终究底气不足,到头来还是空议论。
我们真的老了。
春节将至,候鸟纷纷归巢,车少了人少了雾霾也少了,京畿多了些难得的清静。于是奈不住寂寞的人就开始滋事,纷纷撺掇拜年聚会之类。說实话,我对这些应景活动毫无兴趣。节日是年轻人的节日,早已没有我等老朽的乐趣。,一帮家伙越老越顽固,谁都认为自己是真理,谁也不能说服谁,凑在一起除了掐架再无新意。猜想春节长假之中路上车少,于是乎又琢磨去忻口潇洒一次。再次与有关人士吹了吹风并无响应,索性不再跟他们动议真的走了,回不回得来却没有把握,无非赌一把命。从动议到决议,只是一念之差,总之,想起了《列宁在十月》里的台词:听话听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