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考好，上了清华
内容提示：
本文列举了承德市基础教育存在的一些问题，并以承德为例，分析了教育存在问题的原因。呼吁加快基础教育改革的速度。
主要词汇：
教育思想 创造性思维 封闭教育 自主学习 创意学习
文化 道德 补课 题海 管理 素质教育 教育评价
春节期间，一个在北京工作的朋友来家串门。刚一见面，我就急着问：“毛毛考上哪所大学了？“（他的孩子小名叫毛毛）。
这个孩子是从小看着长大的，幼年时多次给她拍过照片。读初中时转到了北京重点中学。每年见面，我都要打听孩子的进步情况。
“孩子没有考好，虽然上了清华，但不是第一个志愿”。朋友说这话时心态平和，没有骄矜，也没有妄自菲薄的意思。
我早就坚信这个孩子能考上一个好学校，但是亲耳听到考入清华的消息，仍然免不了兴奋。也为她因几分之误，不能满足第一愿望而遗憾。
因为职业的关系，我最热心的话题自然是教育。每次与朋友见面都用大量时间谈教育。我们从孩子谈到学校，谈到社会，谈到人才的培养。今天，由这个孩子的成长过程，我们再一次探讨了中国和承德的基础教育。
毛毛在承德读初中时，参加了不少补课班，同学之间心照不宣地在补课班中竞争，竞争到互相保密，竞争到谁比谁领先一点就会遭到嫉妒。
毛毛在北京，最大的感受，是教育由校园扩展到了社会。学校强调自主与合作，在合作中培养和谐的意识。他们的社会活动很多。学生的眼界、视野已经不仅是停留在分数上，而是瞄向社会、世界。自主学习，创意学习，使学生的聪明智慧发挥得淋漓尽致。学生的兴趣、特长有了发挥的天地。
北京的一些重点学校，其优越之处很多，其中包括学生自主创意活动很多，学生的业余组织有多种多样，他们经常走进社会，搞社会调查，社会分析。模拟企业管理，参与经济活动、社会活动。在开放的环境中增长才学、见识。所以当他们升入大学后，综合素质之高，常常让类似承德地区的学生目瞪口呆。一些省份抱怨大学招生分数上不公平，其实一些外省考生分数中的泡沫成分不是也含着不公平吗？如果从国家利益着想，哪个大学不愿意招收表面分数偏低，实际才能偏高的学生呢？
我的亲戚的一个孩子，中学时候始终名列前茅，升入重点大学后却常常有自卑之感，为什么，她说：人家每个人都会一样乐器，只有我一个人什么都不会，谈起音乐、文学，人家都滔滔不绝，我竟然像傻子一样不能插话。谈起世界外交、经济，我更听不懂。
我很反对一个词汇——“封闭教育”。这个词汇在承德，以及其它一些城市，特别是县城，很有市场。所谓封闭，就是不出校园，不接触社会，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做高考题。所谓封闭，就是加班加点加量，陷入题的海洋。学生不许出校门，几乎没有个人可支配的时间。剥夺学生的一切与课本关系不密切的阅读、兴趣、社会活动。没有自由创意的压抑，学生的思想火花基本没有绽放的环境。
中国百年屈辱史的重要原因就是“封闭”。闭关锁国，夜郎自大，以短比长，坐井观天，蚂蚁缘槐，我们已经尝到了苦果。曾经有一篇报告文学《河殇》，说的就是封闭给中国带来的落后。
在邓小平领导下实行改革开放，才使中国产生强国富民的三十年巨变。教育也必须开放，才能有利于人才的培养。1983年邓小平提出教育要“三个面向”（面向现代化，面向世界，面向未来），为中国教育改革指出了正确的方向。这句话曾经被人们视为中国的教育方针。然而 “三个面向“实行起来十分艰难。
一些省市的教育领导者、管理者只关注高考升学率、高考分数，所制定的制度、考核办法都在引导着校长、教师扼杀人性、扼杀人才。小小的孩子，从小学开始便享受不到儿童的快乐。国家教育部领导软弱无力，缺失有效的控制，同级别的教育机构，德育处在考试院面前显得微不足道。所以中国的教育已经身陷漩涡之中难以自拔。
承德市的教育差距在哪里？我们到现在还不清楚。 因为教育观念的落后，领导者经常干着南辕北辙的事情。校长把突破口选择在拼时间、拼做题、拼体力上，如同农业上用刀耕火种来与现代化大机械比拼。目光只盯在分数上。正确——得分，错误——失分。区分正确与错误，只有一个模子。千人一律，智慧的差别，见识的差别，在分数的遮掩下都看不到了。
古人说“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教给学生学习思想，学科思想，建立能够一触即发的兴奋连线，比抓分数要重要百倍。思想是什么？ 是源源不绝的动力，是触类旁通，是边缘的结合，是渗透力，是透视，是机敏，是变通，是引申，是扩展，是纵横融汇，是创新。
某年的清明节，我陪同一位战争年代受过伤 的老战士去祭扫烈士墓。那天热河烈士陵园去了很多学生，大学、中学、小学都有。这位老战士身穿旧军装，胸前佩戴着军功章，在众人中很是显眼。但是一中、实验小学的师生都没有任何反应，只有南营子小学的教导主任走上近前，主动搭话，了解了这位老战士的身份和经历后，随机而动，邀请为他们学校的学生讲几句话。
——这就是教育意识，因为有了思想，才会有教育机智。教育无时不有，无处不在，有的人敏感，有的人麻木。是花非花，是树非树，白马黑马，皆在一心，心之官则思，心窍不开则无禅机，花香不知香，粪臭不知臭。教育者的素质在一刹那之间就表现出来。
教育学背得滚瓜乱熟，不等于懂教育。在一些细节上，常常表现出素质的高低。
我曾经和几个重点高中的学生谈到在世界上有重要影响的人物霍金，那一年霍金来到中国，媒体对霍金作了大量报道，对他的科学研究、对他的人格精神大加赞扬。但是这几个高中学生都茫然，一无所知。
幼儿教育的素材很丰富。但有些幼儿教师不懂如何正确选取。我的外孙女在幼儿园里受到的课外教育，印象最深的是看动画“奥特曼”，几年过去了，小孙女又进入了幼儿园，第一个学期，印象突出的还是“奥特曼”。奥特曼是日本圆谷株式会社拍摄的科学空想动画片，奥特曼的译名是超人力霸王、咸蛋超人。
媒体有报道说：天河区某幼儿园老师张丹（化名）告诉记者，班里有个叫陈小宇（化名）的小朋友，是个很聪明的男孩，在学习上各方面表现都很出色，就是非常调皮，常常扮成“奥特曼”的样子欺负小朋友。就是在家里也喜欢扮成奥特曼的样子，到处追着装成怪兽的爸爸打。“其他小朋友也很喜欢模仿奥特曼，”
教师不仅是科学知识的传播者，更是民族优良传统和文化精神的传递者。一位数学教师不仅要教会学生代数、几何，他还要以其文化素质和道德修养影响学生的人生观、，对学生产生积极的影响。这才是合格的数学教师。其它学科也是如此。
学校教学活动、教育活动的展开，教师的教育意识和工作方式，又与教育管理者，尤其是校长的知识视野和教育机智密切相关。
在承德市八县三区，二十多个高中，有个很可笑的现象 ——校长们都不懂什么叫谦虚。每年高考结束，你看吧：各中学的大门都会彩旗飘飘，大幅的标语横拉竖挂，上面写满自我祝贺高考成绩的话语。——自己给自己表功，也是这年头很雷人的创造。每个学校都选择有利的数字大力宣传。什么“平均分第一”、“总分数第一”、“上线率第一”、“理科成绩第一”、“文科成绩第一”、“一本第一”、“二本第一”……挖空心思以己之长比他人之短。把考入省级院校的学生名字也一一做成条幅当作吹嘘的资本。还有的把条幅扯到大饭店的门前，上面写着“XX中学高考成绩庆功酒宴”。校长的创造性思维在这里表现出来了！
我们这时读列宁的一句名言：“那个在市场上叫喊得最凶的和发誓发得最厉害的人，正是希望把最坏的货物推销出去的人” 是否有特殊的意义？
1968年下过乡的人都知道，那时有些农村，生产队长更换频繁，队长在任上把家底折腾光，然后撂挑子，恶性循环，越弄越贫穷。
现如今一些校长类似生产队长，没有十年树木百年树人的远见和甘为后人打基础的心胸。三两年内就想创造惊人的业绩。
曾经有位记者要去采访某所学校，他向我请教一些教育原理，我帮助他设计了采访提纲。待采访报道发表后，我说；这位校长很敬业，但是他的视野不宽，缺少思想和创造力，缺少对传统教育观念的研究又对现代教育观念理解不深，不重视教学的教育性，不能以“最好的教学效果促进学生最大的发展”（赞可夫语），虽然暂时有较好的升学率，但是不会有后劲。几年过去，事实证明学校办得很艰难。
最让人忧虑的是，在“一切向钱看“的大社会背景下，一些教师”师德让位给了金钱，很大一部分精力用于办课外班，赚取外快。一位家长告诉我：孩子寒假里仅一科英语的补课费，十天就花了一千八百元。在医院我曾遇到一对正在输液的老夫妇，很为刚上小学三年级的孙子每个月花不少钱参加补课班而愤愤。我插话说：“小学三年级没必要补课，你不让孙子去，不就省下这笔钱了吗？”这对老人说“那不行，人
一些教师，把补课看得比正常上班教学还重要，大量时间、精力用于收费补课。补课成为部分教师发财的途径。这样的教师统其量就是一个教书匠——赚钱的匠人，而不是灵魂的工程师，更谈不到教育艺术家。如果是一个智力还可以的教书匠，能保证把孩子送入大学门，学生家长也没有白花钱。可悲的是：相当多的匠人，手艺稀松平常，学生搭了时间，家长塔了钱，最后竹篮打水一场空，望着大学门槛空悲叹。更为可悲的是让不懂教育的人、没有思想、没有见识的人来管理教育，来当校长。那贻误的就不仅是一个班级，不仅是几十个学生了！
古人曾哀叹“师道之不传也久矣！”如今的师道该如何评价啊！
我的一生教育经历，使我有机会接触过全国知名的教育专家，参观过北京、上海、广州、江苏等地的一些著名学校。基本清楚建国六十年中国的发展变化。对承德市的学校，耳闻目睹，也有所了解。深感教育的变革必须一个城市，一个省份同步行动，效果才明显。因而市级领导、省级领导的人才观、教育观至关重要!
在上世纪八十年代，我的学校开始摸索素质教育，曾经设计了学生综合素质评价档案，为高一级学校输送合格人才，档案都送到教育局招生办公室后，这些素质档案竟然都被挑出来扔掉了，理由是教育局没有这样的要求，其他学校都没有，你们也别特殊。由此可见一个学校孤军奋斗很难，社会的偏见，上级领导机关的偏见，让一些有思想的、有创造的校长也无所作为！在没有素质教育氛围的校园里，仅一个有远见的教师，更无法实现自己的抱负！
我们处在一个知识爆炸和信息迅速传播的时代，知识的积累和更新，信息的处理和传递都达到了前所未有的速度。新旧交替日趋加快，在瞬息万变、惊涛骇浪的航程中需要冷静的理智和合理的思维。
我们处在一个改革开放，由计划经济向市场经济转换的时代，传统与现代的冲撞，民族文化与世界一体化的矛盾，发展与稳定，效率与公平，利益与道德之间需要一种积极、灵活和充满创造力的张力。
时代要求中国要有大量既掌握现代科学技术、具有较宽广基础理论知识，又富有创造精神和高度使命感的高素质人才。相对于其他人，教育工作者必须具有更广博的、更具前瞻性的知识视野。一些“封闭教育”堕落为没有目的、缺乏感情和没有方向感的“监狱”。学生在狭窄的课本中得心应手，却缺乏对世界统一性和科学统一性的思考。学生的心灵被幽闭在教室范围内，被习题与考试分割为互不衔接的碎片，失去灵魂的生动和道德的高扬，同时失去灵活的创造力。
当一些教育局长和校长的工作动力已经由“培养人为核心”滑向“功利为核心”的时候，改革政府的教育评价思想和评价体系成为最迫切需要解决的问题。
贵阳市教育局对基础教育的改革探索已经引起国家注意，我很高兴。真希望承德市也能迈出一大步！
只有爬上桅杆才能看得更远。
y-f