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乡插队的时候,男女知青虽然已经到了性成熟的年龄,但似乎还都不大清楚男女之间那点儿事。那时候的女知青纯,比现在的纯净水还纯。那时候的男知青傻,比《天下无贼》里的傻根还傻。

女知青纯,纯的常常闹出笑话。我们队的一个女知青在场院外面看见一头猪趴在另一头猪的背后,不知道是怎么回事,活也不干了,站在那儿看上瘾了。干活的老乡都在笑,她也不知道笑啥。一个老乡逗她:“看啥呢?”她说:“猪还会背猪呀,背了这么半天,下面那个不累啊。”那个老乡说:“累也得背着。”老乡们一阵哄堂大笑。她还问呢:“换着背背不行啊?”

还有一个更可笑的故事,这个故事就发生在咱们村里的一个女知青身上。我不能说出这个女知青的网名,相信她也会看到这个帖子,自己偷着乐去吧。那是下乡插队后不久的事,队长寻思女知青也干不了啥累活,安排她去坡上照看觅在那里的几匹马。队长对她说:“小心马拽跑了橛子,吃了莜麦,有啥事吆喝我。”队长没想到他刚回到村口,那个女知青就跑了回来,气喘吁吁地说:“不好了!队长!马肠子出来了!”队长一听也着急了,莫非马让狼给掏了?”队长带着这个女知青急忙跑回坡上,一看,明白咋回事了。队长心想,你们城里人是真不懂还是假不懂呢?你让我咋说呢?队长见这个女知青的神情还十分慌张,于是安慰她说:“没啥大事,别着急啊,一会儿就缩回去了。别怕啊,马不拔橛子就没事,我先回去了。”那个女知青这才安下神来。队长回过头来又嘱咐了一句:“一会儿马肠子再出来,别吆喝我了。没大事。”这个女知青终于放心了,接着照看队里的马。

在坝上下乡插队那三年,要说男女知青也都到了谈情说爱的年龄了,可搞对象的并不多。在这方面,男知青比较傻。我们对有三个女知青,大家在一起朝夕相处,也没有什么特殊的感觉。男知青砍柴,扛粮,挑水,干点儿力气活。女知青做饭,烧水,洗衣服,干点儿轻活。大家亲如兄妹,宛如一个大家庭。记得我选调磷矿临走的那天晚上,我请大伙吃饭喝酒。一个女知青突然哭了起来,大家都以为她看我走了,想家了,哭就哭去吧。那天晚上大家都喝多了,东倒西歪地躺在炕上,聊的聊,说的说。喝多了的胡说八道,困了的就打起了呼噜。不知道啥时候,那个女知青坐到了我的身边。我问:“你咋哭这儿来了?”她不说话,眼泪不停地掉。我还安慰她:“哭啥?早晚都能回去。我先回去,争取早点儿混进磷矿的人事科,回头把你们全招磷矿去。”我说啥也不行,她就是不停地哭。第一次见女孩子这么哭,没完没了的,我还纳闷呢,你咋就这么多眼泪呢。那一宿,大家就在一个炕上睡了。那个女知青挨着我,俩人还盖了一床被子。第二天一大早,哥几个赶牛车送我到了公社,几个女知青也去了。临上汽车了,那个女知青突然哇哇大哭起来。我从车上下来,把她拉到一边说:“小声儿点儿,让人家听见笑话啊。”她不出声了,但还是不停地抽泣。眼泪还是一串一串地往下轱辘。我现在还能回想起她当时的样子:一双大眼睛并没有深情地望着我,而是侧望着蓝天。她一眨眼,眼泪就下来一串,一眨眼,眼泪就下来一串。她也不说话,两只手拽着我的衣角,只是不停地哭泣。我上车前对她说:“哭啥?别哭,等我到了磷矿,我就要求上人事科,回头把你和哥几个都招磷矿去。咱们还住在一起,接着过日子。”没想一说到这儿,她又哇的一声大哭起来。这回可把我哭的有点儿草鸡了。我一狠心上了车,就再也没下来。

后来我听说,我走后,她哭了很久,很久……那年月真是傻,傻的浑身冒傻气。谁爱谁,你吱一声啊。这事要是搁现在,你说一声:“我爱你。”我一把将你搂在怀里,这不就成了吗?后来我到磷矿,还真混进了人事科。不过没有安排我到坝上招工,却安排我在承德县招工。我在承德县钻了半个月的大山沟子,专找知青。承德县天津知青不少,经我手选调到磷矿的天津知青就有二十多人。

1990年我们队所有知青一同回村,那时候哥几个,姐几个都有了自己的家庭。后晌吃饭,我特意坐在了那个女知青傍边,她还是不大爱说话。我说:“我给你赔不是来了。”她笑了笑说:“还知道赔不是,拿啥赔啊?”我顺手拿来一瓶白酒,倒了满满一杯,足有半斤。我说,都是过去的事,我今天一口干了,以醉谢“罪”。说完,我一口就喝了下去。这口酒烧得我蹲在地上,半天站不起来。晚上大伙住在了离村子不远的蒙古包旅馆。我还逗她:“今天晚上不能睡一个炕头了。随着改革开放的深入发展,我的思想也越来越复杂。后半夜真出点儿啥事,你我都担当不起。”她笑了:“你还是老样子,说话没边没沿儿。”

201066日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