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梁子赏梨花 征文

冬梅 2021-5-3 399


                     朝梁子赏梨花

 

                                      李树伟

 

 

 当轿车还未开到朝梁子村口时,我们已经望见村口对面的山坡上,那里有一大片高大茁壮的梨树了,它尤为精神抖擞,略呈球形的树冠仿佛顶着一笼洁净的雪,在温和的阳光下反射出晶莹的光。

 我和妻子站在树下,仰望着一簇簇均匀素洁的花朵,它们从各个空间伸展开来,微风轻轻吹拂,宁静却又灵动无比。每一朵小小花瓣似乎都是一个独立于植株的生命体,似乎正暗自较着劲比着赛,竞相绽开笑靥,尽力完美地释放着生命的光彩。

 我兴奋地向妻子描述说:你看,眼前这梨花开的是那样的白,像雪一样洁白,亦如珍珠般透明。

 此时的妻子,那还顾得上我的骚客感受,只顾自己举着自拍杆,在梨花树下,留影自恋。

 我蹲在梨树底下,看着散落一地的花瓣,它们依然保持着温润如玉的白,不融化,也不急着融入土地。我想,一朵花的一生也难预料,如果条件具备,它们也可以流水落花春去也,怀揣梦想奔赴远方,而如今大山深处的它们,只能固守原地零落成泥碾作尘,生在家乡死在家乡,最终化作泥土回归本源。

 我望着这片梨花,正开得灿烂如雪,芬芳膏香的时候,禁不住想起,我家老房子后院的那两棵梨树。到了秋天一颗梨树的梨子特别好吃,而另一颗却又小又酸。那俩棵梨树的年岁,究竟比我大还是差不多,我现在也记不清楚了,父亲只是告诉我,梨树是他嫁接的,同时嫁接了两棵,另外一棵没有成功,仍只结野生梨般的细小果子,唯一改变了的是不再酸涩,后来母亲曾嫌弃它品种不好,建议父亲砍掉它算了,可是,父亲没有砍,理由是:在吃梨子的时候,有一个对比,而我却猜想:那棵成功的梨树,一直被父亲引以为豪。

由此,让想我联想到五零后的这批文学爱好者,他们会不会随着时间的流逝被砍掉呢?因为,我们这批文学爱好者,是跟我们成长的时代密切相关的,也可以说,如果没有这样一个时代,也就没有我们这样一批作家,当然也就没有我们写出来的这些带有“伤痕”的作品了。

在这个梨花盛开的季节,我不难发现,桃花在梨花之间,更显得鲜艳夺目,它们更是不负春光。这让我想到南方的诸多文友,他们的笔锋,尽管跟我们有很多的共同点,但是,我们还是有很多各自的特点。比如,我与南方文友在写同题《故乡》的时候,那种南方的灵秀与北方的粗犷,形成鲜明对比。这些明显变化,对一个作家的创作心理,是有很大的影响,以及本地区的文化,譬如,燕山文化与秦淮文化之间,也有着一种非常微妙的结合。我觉得这形成了南方文友的锐气和灵秀,也提炼出南方文友很多深层创作心得。这跟我们燕山山脉深处的承德,便形成闭塞和信息不灵,这些个地方存在的不太一样。他们是听着秦淮八艳的曲子、喝着长江珠江的水长大的;我是听着京剧、喝着滦河水长大的,他们吃着稻米或米粉长大,我们吃着土豆或者玉米长大。所以研究这些很具体很物质化的东西,也许是可以展开创作秘密的一把很有效的钥匙吧?

像我在想,新冠肺炎疫情过后的梨花为谁开?是与争春的桃花斗艳吗?还是各自开的分外妖娆时,让那大片的桃林,融入“忽如一夜春风来,千树万树梨花开”的诗句吗?

你看,那满山雪白的梨花,让世界更多彩。点缀着秀美山川,装点着老百姓的生活。这时的我已经有几分醉意,想起了儿时都曾背诵过的朱子清的《春》。清明时节,梨花盛开时,有着花团锦蔟、花深似海、洁白如雪的壮观。春风微抚,花浪起伏,置身梨园,被馥郁的花香拥抱着,熏陶着,不觉心旷神怡,悠然自得。尽享“采菊东篱下”的惬怀。


放眼望去,另一片桃花,如同一片粉色的云霞,更像南方的文学巨匠朱自清、鲁迅、闻一多等人的诗文,让我陶醉,让我兴奋不已!

仔细品味,眼前大多数的梨花,他们仍处于旺盛期。酷似韩寒、余华等一批年轻的新秀,他们趾高气扬的在梨园里,用桃花般的艳丽,绽放出属于他们自身的颜色。

不免让我又想起古代大诗人岑参,把漫天白雪喻为梨花。我曾在岑参笔下的北方生活六十多载,见识过北方飞雪之茫茫苍苍,一棵棵树木被银装素裹,那是一种纯粹而耀眼的白,让人不敢直视。而今日眼前的这片梨花,与周边几处房舍与菜地间的一片梨花交相辉映,洁白无瑕,又何尝不像昨夜飘落的新雪?难怪又让我想起南方又一位文学巨匠苏轼,在他笔下,梨花便成了惆怅东栏一株雪,人生看得几清明。的感慨。

所以,古人提出了“行千里路读万卷书”的格言,以此鼓励文学爱好者,多出门,多采风,不断丰富创作者的阅历。只可惜,想到自己六十多年里出国很少、出省也很少、不善饮酒,应酬会更少的情况下,我却一直在闷头写作,写出的诸多作品,质量水准很难提高,而且还在不断地否定自己。从上世纪70年代末到现在近40多年的时间里,我对短篇小说、中篇小说、长篇小说、散文,在各个方面、各种文体中,都没有做出创造性的贡献,时常感到内心羞愧。

每当想到这里,自己感觉痛心疾首的时候,我就会想起我家后院的那两颗梨树。当时梨树植株尚小,树下还兼作菜地,结出果实不多,每至梨快成熟之时,父亲会高度重视和戒备,细心地把木块围成的栅栏检查修补一番,一防鸡犬,也防他人偷摘。未成熟前,原则上是不能摘的,连尝也不能随便尝。成熟后,父亲会在某一个节假日的前一天下午把梨摘下来,把表皮无蛀无变形的选出,送给周边邻居,或亲朋好友,作为沟通友好之用。

我上初中时,有一年秋天父亲因忙于在野外分队的工作,不能回家摘梨时,便让我们哥俩去后院完成采摘梨子的事情。

每每想到这次摘梨,其实,那也是最让我脸红很多年前的一件摘梨的事。

听到父亲让我们哥俩替他摘梨,心里特别高兴。摘梨时,我干劲十足,看着哥哥苹果一样的笑脸,自然干得不亦乐乎。

可是,没想到送给亲朋好友和邻居之后,没过几天,就从各家传来消息:树伟,没摘过梨呀,怎么把梨尾巴都拧去了。

乍听,我真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问了别人才知道,这梨尾巴是不能摘的,摘了,梨是爱烂的。

我心想:嗨,这哪里知道?自家虽然有两棵梨树,但是我从来没有亲自摘过梨子,哪里知道“摘梨”里面的学问呢?

但过失已然形成,甚至以后,成为妻嘲讽我的笑柄。

妻子喜欢吃梨,常说,在秋季生津止渴。尤其,秋季容易生干火咳嗽,煮冰糖雪梨是不错的偏方,我此生受益匪浅终生难忘。

我站在梨园之中,感受和品味着那芬芳四溢的梨花香。我久久地徘徊在梨花枝下,不忍离去……

 

我知道我是那种很容易触景生情、感物伤怀的人,我也懂得花开花落的规律。所以,当我在看到树下那些散落的层层堆砌的白色花瓣时,我突然有了几许失落,不知不觉间怅然若失起来,好像一下了没有了精神支柱似的。内心的伤感随着脚下的雪花又一次冲到极致。都六十多岁啦,酷爱文学一辈子,也没有写出几篇青史留名的作品,像眼前散落一地的花瓣,眼见着入土为泥吗?

 

 准备离开时,我感到非常之惆怅,想到自己为之欣喜若狂而来,却不曾有什么收获,于是就更加心痛。我弯腰随手拾起一小撮花瓣,想用它留个纪念。就在这时,梨花瓣上泥土润泽后的油腻之感轻轻地滑过指尖。顿时,我惊呆了。我以为春早已溜走,可它却潜藏和停留在这落下的花瓣中,而且依然发挥着它独有的凝香,这也是萌生《朝梁子赏梨花》这一文的灵感所在?

    我这才明白醒悟过来,眼前这梨花是多么的让人钦佩!即使它已落在地面上,它还在释放着它的精神。它还要把最后仅存的一点春韵献给所有捡拾它的人!这是怎样的一种品格,我此时几乎要感动得落下泪来。它不是无情之物,它将它所有的生命献给了大地,它留给我的是人世间最珍贵的东西,我要将它好好保存、珍藏,永远不再失去这美好的春天!登高远眺山坡的梨树林,看着远景中白色的海洋,再看看梨树下仍然在除草,施肥,辛勤劳作的人们,恰似一幅秀美的新农村图画,让人久久地回味着,品尝着。遗憾的是父亲已离开我二十多年了,他在另一个世界里还栽种梨树吗?那两颗他亲手栽培和嫁接的梨树,被拆迁之后去向何方?我早已不知去向……

    回家的路上,车流滚滚,在全国抗击新型冠状肺炎初见成效之后,重又显现,车速缓慢,容我有精力去畅想一些事物。脑海里,那两棵梨树花开如雪的样子,清晰如斯,父母亲的面容和身影清晰如斯…


作者简介:李树伟、笔名:惠龙、1958年4月出生,现居承德,原籍:河北黄骅。学历:大专,职称:地质测绘高级工程师。自幼喜爱文学,著有:《惠龙散文集》、《惠龙杂文集》、《惠龙短篇小说选编》、《惠龙抒情诗选编》、长篇小说《初入仕途》等。退休之后,更是笔耕不辍。散文《远山不再沉默》获全国首届“陶渊明散文奖”、散文《借宿农家院》获第二届“新视野”杯散文二等奖;散文《露宿雾灵山》获河北省行业界员工第四届“华油杯”散文二等奖、长篇小说《初入仕途》获承德市第四届文艺繁荣奖等文学奖项。现任:中国散文家协会、中国老作家协会、中国自然资源作家协会、河北省作家协会会员、承德市作家协会副主席等职。系《北京精短文学》杂志、《江南文学》签约作家、广西《乡村精短文学》特约作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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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老骑手 2021-5-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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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眼前这梨花是多么的让人钦佩!即使它已落在地面上,它还在释放着它的精神。它还要把最后仅存的一点春韵献给所有捡拾它的人!这是怎样的一种品格,我此时几乎要感动得落下泪来。它不是无情之物,它将它所有的生命献给了大地,它留给我的是人世间最珍贵的东西,我要将它好好保存、珍藏,永远不再失去这美好的春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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